皇冠代理登2 洞天寻隐·浙右纪丨杭州玉皇山紫来、慈云洞天记

发布日期：2023-04-11 11:36 点击次数：14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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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云洞天与紫来洞天都在玉皇山，民国东说念主来裕恂《玉皇山状态诗六十四咏》中即有这两处。玉皇山是龙山的最岑岭，龙山在唐代的时间尚称界石山，与北部的灵隐山一说念被认为是杭州仅有的两座大山。约在唐宋之际，“龙山”的称谓始兴，其后又有卧龙山、玉龙山、天龙山、龙华山等名。玉皇山的定名可能始于明代，或云旧称育王山，俗呼锅子山。《杭州府志》说，玉皇山“壁立尖耸，特异诸山。其前有龟畴田，宋郊坛也……颠有玉皇庙，故称玉皇山，亦云育王，盖龙山者钱氏郊天之所。释老之谈，或云阿育王，或云玉皇，都祀天遗意也。”[1]又曰：“育王、玉厨、妙因三山都龙山也，前志多分载，今姑仍旧。”

图1 “玉虚上宫南极仙翁投胎受禄永生之宝”

图2 “太上正脉”

1935年，郁达夫的《玉皇山》一文，寥寥几笔勾画了此山的风貌：“玉皇山屹立在西湖与钱塘江之间，地势和南北岑岭号称鼎足；登高一望，西北看得尽西湖的烟波云影，与夫围绕在湖上的一带山岭；西南是之江，叶叶帆船，有招之即来，挥之便去之势；象东预测海门，极少巽峰，两派潮路，表象愈加宏伟；至于隔岸的越山，江边的巨塔，因为是傲睨一世的关系，鸟瞰下去，倒认为卑卑微不及说念了。”

一、紫来洞天

紫来洞天即今紫来洞，在玉皇山腰。岁首十与友东说念主同登，幸好逃匿了初八九络绎的香客，尚能得几分清幽。中午从白云庵开拔，山路难走自是无谓说的，但遗迹甚多，常折说念驻不雅。说来也怪，途中对于此山的锦句全记不得稀罕半点，却常想起不知那处看来一篇民国东说念主游玉皇山的著述，内部写了山路山的一群叫花子，其中一个颇为出格，东说念主或不予财物，则曰：“登山步步高，下山跌一跤”。由着这个叫花子莫名其妙的话，我倒一边开动为下山作神气准备了。

先到天龙寺造像，再至郊坛、生动院一带。行至郊坛原址，面朝山崖，右侧有穴洞，为灵化洞，左侧为朱天菩萨庙洞。灵化洞又作“灵华洞”，旧说“深百余地，直下阔十余丈，有和靖、东坡落款刻于石”[2]。今题刻早已不存，独一光绪二十五年王明玉等募化题记一龛（图4）。从洞口走入，为东西向，不外三四十来步。耽搁良久，昏黧黑见北壁下近大地处有狭缝。附身探视，洞中有光透出，洞右不知谁东说念主置不雅音像一尊。比及眼睛徐徐适合色泽，从洞口仰窥，望见内部如一间房室大小，顶部朝北斜向透空。于是蹲身伏行而入，刚好容一东说念主贴着石壁通过。才七八步，豁然安谧，后壁有一巨石悬于出口，不知说念是否滚落所致，不然应该概况朝上攀爬而出。从洞顶透空处延目巡视，左有山石似帆，极备险势。稍停，缘原路出，过钱王郊坛题记与甘雨井，至西侧朱天菩萨洞。

图3 朱天菩萨庙洞（左）与灵化洞（右）

图4 灵化洞内王明玉等募化重修题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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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5 朱天庙洞内一九三三年题壁墨迹

图6 朱天庙洞自内向外视线

图7 朱天庙洞中清同治间“当然椅”题刻

图8 朱天庙洞内卧石

朱天菩萨洞属朱天庙，百姓祭祀崇祯帝之所也。此洞不大，初见其正面洞口颇使东说念主猜疑——这一带的石灰岩基本上都是较为平整的，缘何此处“罩门”猝然褶皱繁复、孔洞密集如斯。入洞幽晦，丈余即石壁现时，顿觉殊无可不雅。右上角有一孔透光，所投之处若有字，照之真的，上书“一九三三秋，偕囗暹、张永仪来”等字（图5），字迹质朴，张弛有度，历九十年而不堙，也真称得上神明护佑了。回视进口，忽若见满天星辰对什么，乃“罩门”之岩窦也（图6）。复向西穿出，得一龛，龛中有乡东说念主所供菩萨一躯，内壁竟然藏有同治间东说念主题刻“当然椅”三字（图7），乃悟“罩门”必是尔后所修，此洞正本只是“厂”形的石崖结构。再十余地，已到西侧洞口。同业一忽儿惊呼而原路返出，说是地上不知何物。于是回来一排，有卧石如黄狗伏地，猛然间亦然一惊，想来前东说念主可能会附会一些故事在此吧（图8）。又有登云洞者，《淳祐临安志》言“在郊台生动院山内”，钱氏武肃王建台而名“登云”者，即缘登云洞故。[3]或以为即朱天庙洞，也有东说念主认为灵化洞即是登云洞的，难辨孰是。

过郊坛而上约二很是钟攀上七星亭，就到达了紫来洞天。洞口初看不大，外壁有“紫来洞”大字落款（图9），走进才发现窟穴是沿着台阶向下坎陷的，越往内走越认为巨大宽广，台阶底部是一平层，地以细砖铺之，幽黧黑仍是概况反光（图11）。八十年代盘猴子路修通以后，这里一时成了东说念主们乘凉的好行止。

图9 紫来洞天进口与“紫来洞”落款

图10 洞口内壁“福地”摩崖

图11紫来洞天进口（从洞内向洞外）

图12 紫来洞天最高处的“天窗”

洞内壁也有几处摩崖，洞口左侧有玉林题“福地”二字（图10），再缘左行又有诸涵行书摩崖“与寰球参”，洞右侧为王福庵题刻等。洞分三层，表层为东西向，极宽处约六丈，纵深约三十丈，洞室最高处约三丈多余，口朝东，当为主洞。第二层东说念主工开掘的踪迹较为昭彰，沿着“与寰球参”左行有晚近所修石阶可下，凭栏鸟瞰，莫测精熟，洞体与主洞组成长柄而不表率的“d”字形结构。第三层只是为一平台，纵横都不出十步，天光不到。

最迷惑东说念主的还属第一层主洞部分，由于大地修饬平整而穹隆广袤，东说念主在洞室之中涓滴莫得压迫感，反而认为寰球深广心旷神怡。洞穴中并非十足阴暗，越往前走似乎色泽越好，目下石幛随转进而如天门缓启。快要洞底，有白光射入，色如月华，把岩洞照耀成一副教堂拱顶的面容，又似水陆、说念释画中仙佛的背光（图12）。仰首望之，高处有浮泛，这应该即是洞天的天窗了。本体上，这个天窗的位置，就在七星缸的傍边。惠施有论曰天与地卑，山与泽平，这虽然是辩白，然则拿来刻画这里的地貌倒也有几分合理。

紫来洞天并非正本就有这般荒诞，以往的紫来洞也叫作仙东说念主洞、飞龙洞，不是鉴赏之所，现今的精品，必须归功于福星不雅的住持李理山（1873-1956）。刘保仁《紫来绽开辟记》曰：“七星岩畔旧有一洞，俗呼仙东说念主洞。石壁中豁窥之，正黑莫能测其浅深。入之则怪石岞崿，杂以污泥，几无安身地。善事者搭伙而进，燃炬觇之，深不见底，令东说念主惴惴不敢前。李紫东住持见其内容奇伟，屡欲谋辟洞天，为湖山增别称胜。因其暗无天光，不辨指掌，遂尔中止。”

1930年冬风雪大作，李紫东（李理山号紫东）趺坐入定，梦有东说念主张告飞龙洞东南角有自然门（即笔者所言“天窗”），不错将其开辟出来。又教李氏可在洞内高声呼唤，使东说念主在外听寻，有声息传出处即是。李氏与友东说念主尝试之，岩间果有声息透出处，于是命石匠凿之，几天后就凿通了自然门。“由是接续开辟，皇冠代理登2则岿然高寻丈一大洞门也。施工半载，划怪石，除塗土，陂者平之，漥者填之。洞分高下两层，面积约二亩许。”[4]开辟的洞府冬暖夏凉，可容千百东说念主，因李紫东开辟，又以洞门朝东，故名紫来洞。本体上，洞体的开凿最终并莫得按照构想全部兑现。来裕恂在《志余》部分记录，原定规画尚有洞内大石要断根云云，但称紫来洞天为湖上诸洞甲不雅则大致不谬。

二、慈云洞天

落灯日，从慈云岭所在往福星不雅。慈云岭的称谓历史在玉皇山之前，岭“在方家峪，于诸山岭中最为崷崒。傍为郊坛，其内实为凤凰山，为派系捍蔽焉。”[5]《玉皇山状态诗六十四咏》中的“慈云洞天”，本体上是其后得大名的玉皇山“推广”了周回而将其包入，本初同属龙山资料。宋东说念主董嗣杲有《慈云岭》一首：

叠叠流云步步苔，无影无踪紫气限蓬莱。

后唐刻石初开路，南宋郊天别築台。

慰眼江湖空岁月，伤心陵园堕尘埃。

桃花争趁春风老，又引游东说念主一度来。

图13 西湖南山造像

慈云岭下有资贤寺，《咸淳临安志》：称“上石龙永寿寺”，记曰：“在慈云岭下，天福七年吴越王建，旧名‘资贤’，大中祥符元年改今额。寺与石龙连结，山石隆起，宛若龙首，故名。石崖上刻仁宗天子御制《佛牙赞》（注：见‘御制门’）。咸淳元年改为尼寺。”资贤寺即资延寺。此地造像及摩崖尚存，今亦称西湖南山造像。有碑（图13右侧）旧题“新建镇国囗延高寿石像之记”（丁敬《武林金石记》）或“新建镇国资延高寿石像记”（阮元《两浙金石志》）。三年前，友东说念主奚珣强等东说念主考据，“高寿”二字当为“禅院”之误，转变了两三百年的积误，亦一快事矣。[6]不外，这块摩崖碑的正文原来镌刻却早早地被粉碎，绍圣元年（1094），僧东说念主惟性将其改刻为仁宗天子御制的《佛牙赞》。

图14 《开慈云岭记》摩崖

图15 《慈云岭玉皇宫图》引自来裕恂《玉皇山志》

图16 老玉皇宫一角

慈云洞天似乎在来裕恂《杭州玉皇山志》以外未见记录，志言：“慈云洞天：慈云岭为玉皇古宫，岩上有唐石刻，昔有妙手在此修真仙去。民国丁巳（1917），宫毁于火，经紫东辟地凿石重建，始有本日之界限。”[7]所谓唐东说念主石刻，当即吴越王钱镠《开慈云岭记》（图14），其辞曰：“梁单阏之岁，营建龙山。至涒滩之年，开慈云岭，使建西关城宇、台殿、水阁。今勒贞珉，用编年月。甲申岁六月十五日吴越国王记。 ”《两浙金石志》记：“右刻在西湖慈云岭山石壁，文八行，篆书，径三寸余。碑首题梁单阏之岁，盖营建龙山始于梁贞明五年，至是又开慈云岭，建西关城宇等，已越数年，故溯其事而并记之。《十国春秋》于天宝十三年失载建龙山事，甲申岁为吴越宝大元年，武肃王私开国号有天宝、宝大、宝正三号，当时但行之境内，后奉华夏正朔，都讳而不称，故石刻中有书有不书。”[8]此摩崖毁于1923年。

又有《慈云洞天诗》：

梁时开岭号慈云，欲识仙凡此顾问。

洞里乾坤古今好，玉皇宫古气氤氲。[9]

志文书有“音仙古池”，“在慈云洞天内，为吴越武肃王所开，后东说念主有‘功垂遥远’之语见诸翰墨。”今不知池之所在。

这么看来，慈云洞天不错指代李理山重修的老玉皇宫（图15、16），这所以洞天指代宫不雅的表述模式。按《杭州玉皇山志》卷十七《义举》，自民国八年（1919），李理山担任住持起，便在慈云洞天的客堂开办慈云小学，有学生40东说念主，教授2东说念主，免费为学生提供食宿等基本糊口物质达5年之久，后因经费告罄而止。[10]

除了将玄教宫不雅称之为洞天，释教也有继承这种不雅念的情况，如始建于晚唐的陕西百良寿圣寺塔，清康熙二年于正南侧门洞题额曰“慈云洞天”。不外，在《杭州玉皇山志》中还有一条思绪，即“玉皇古宫额联”门下，有“慈云洞天”目，注曰：“门额”。按《慈云岭玉皇宫图》（图16），正门的门额当为“玉皇宫”，则其所谓“门额”当是在其他门。

图17 老玉皇宫内的慈云洞天（不雅音洞）外进口

图18 慈云洞天内进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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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云洞天的称谓频年来徐徐无闻，笔者到老玉皇宫，估量慈云洞天当有石室，议论两位年青羽士，都未闻有此。只知院内有一处较深的洞穴，呼作不雅音洞（图17），仍是设置拆开而不可干涉。从雕栏外探视，向下坡说念足有约十米，绝顶本当可右折而入，其内阴暗不知究竟。事有恰恰，念有回响，几日后随机见到八九十年代紫来洞不雅景门票，上头写着有慈云洞天一景，大为讶异，议论诸友亦都不知。正月廿六，友东说念主过慈云岭，向一位年长说念长议论慈云洞天事，说念长云院内不雅音洞即是，大致在2011年前后崩塌，之后未能开荒，其内原供奉老子与不雅音像云云。又破例移开栅栏让其入内稽察，故幸得一近照（图18）。邑东说念主马兄也说，少时也曾游览过，洞口极褊狭，其内空阔，深约三十米，最宽广处约两丈。乃悟志书所言“慈云洞天”之匾额，很可能在《慈云岭玉皇宫图》右侧院墙小门位置，墙外正好即是洞天所在。

慈云洞天右侧石壁有摩崖数种，以“云泉”二字最为明晰（图19、20），系明东说念主史际所题。出老玉皇宫朝紫来洞天而行，门外“乾坤一望”四字传为刘基书（图21），本体上乃明代东说念主洪珠嘉靖年间书。不数步，又见说念右有大字楷书摩崖“福地洞天”四字（图22、23），以朱漆涂之，似不甚古。拨开草泽前视之，上款曰“民国廿五年”，下款曰“海盐王福卿题”。王福卿（1874-1967）是海盐城西乡大曲里东说念主，创办王公顺布庄，乃乐善好施者。

图19 慈云洞天际侧的“云泉”摩崖

图20 “云泉”摩崖拓本（浙江省博物馆藏）

图21 老玉皇宫传为刘基所题的“乾坤一望”摩崖(实为洪珠书)

王福卿摩崖下原有一巨龛，大书真切“仁静智流”四字，乃紫东说念东说念主李理山所题，今已不存。李氏在1938年杭州骤一火时间创办难民收留所，先后收留难民七千余东说念主，冗忙保管一年之久。他以红十字会会长身份与日军有所交涉，往玉皇山运送食粮，由翻译东说念主章兰亭干系。章氏曾被认定为汉奸。李理山与政界东说念主物亦多交游，如李宗仁、蒋经国等。收军统杭州站长章微贱过火私东说念主秘书赵淑良为“玄教归依弟子”。1951年因私藏枪支三支、枪弹110发等问题被军管会逮捕，1955年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，56年重审，改判徒刑十年，充公财产不予发回，不久后他病故在狱中。西湖法院后于1987年发《（1987）杭法刑监字第61号》终审判决书，纠正李理山反创新案。[11]这龛摩崖被十足磨平，其缘由也就不难推知了。